这篇文章以前写的很仓促,现在总算有点时间稍微修改一下,就当工作四五年之后的一点小小的回顾吧,希望大家看完了不要笑。我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暖通工程师,和大家一样,我们都在为了生活而奋斗~~~~~~~~~~~~

      如果所有痛苦都推向地狱,那么天堂里剩下的只有无聊。
      我的大学时代过得很不开心,甚至说是一场灾难也毫不过分。高中苦读三年后我就一直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读书,为谁而读书,真的不明白。估计大概是西方名著读多了,越读越反动吧。就像不知道哪个家伙说的那句话一样:当我费尽力气爬上顶峰,却发现那里一片荒芜。
      我妈是特级老师,我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换来的却是一顿痛骂。
      人一旦失去了目标,就是堕落的开始。很可怕的事情。
      1998年9月考进上海电力学院动力工程系火电厂热能与动力工程专业,高考成绩全班倒数第四,因发现自己读的竟然是烧锅炉专业而郁闷了大半个月。
      1999年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升入大2,因追同班女生太过疯狂和简单,有幸成为全院同仁公认的SB兼猛男。
      2000年惊险升入大3,开始沉沦并第一次正式恋爱。
      2001年因性格不合与初恋的文科小女友分手,勉强进入大四,从此发誓以后坚决不找文科女生谈恋爱。
      2002年在没过四级的情况下全班第一个找到工作,却在开始上班半个月的时候被学校告知留级,命运在将要微笑的时候把我毫不留情的打入深渊,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戏弄的小丑,前途如天空般灰暗。我真的,真的无法面对这一切。
      得知留级的那天,那是三月初的一个很普通的夜晚,小雨淅淅沥沥,我一个人从中原走回平凉路,寒冷的春雨无情的敲打在身上,更像敲打在我心里。我没有打伞,任凭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滚滚而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我的父母?当别人问起他们我工作如何时,我完全能想到父母脸上的羞愧。上海电力学院不缺多读几年的学生,我难道真的完了吗?我才21岁,是不是就算我拿出当年大一追女生时的勇气去奋斗也一样无济于事?是不是真的要象身边跟我一起留级的同学一样,在游戏中麻醉,继续沉沦……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命运的抛弃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却无力反抗。接下来的日子度日如年,我每天在脑子里不停的斗争却不停的绝望,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就是被自己否定,这种感觉永生难忘!晚上压力大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一个人爬起来找个没人看到的角落偷偷的哭,恐怕现在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但这一切都是真的。多年以后我看到<<奋斗>>里第一集高强跳楼自杀的那段,泪水仍然止不住的流。曾经多么相似的经历,我完全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大家都一样。所幸的是,我,伟大的猫,终于是挺过来了!
      大五我一个学期只要修20个学分,每天平均才2节课,我有大把大把空余的时间去疯狂的兼职工作,从卖IP电话卡到做IT,还在中宏人寿做过保险,每天忙到精疲力尽回宿舍,第二天早上起来,迎着初升的朝阳---当然还有老师们鄙视的目光---周而复始的上班。我们只是三流学校里的二等公民,只能像个老鼠一样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或者在网吧里耗费青春……我很迷茫,未来该怎么走,我不知道。路漫漫兮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唯一知道的是,我需要时间,一点一点的找回自己,找回曾经失去的东西。
      从留级到毕业的一年多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日子,每一天都在煎熬,用度日如年这个词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可是多年以后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一年多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在不断的痛苦和自我否定中慢慢认清了很多东西,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当人突破了一个瓶颈到达更高的境界时,以往很多模糊的东西会逐渐清晰。每一个男人的成长史其实就是一部血泪史。我想,男人大概就是这样长大的。所以,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放弃,我只有21岁,生活对我来说只是刚刚开始。
      在不断的尝试各种工作的同时,我逐渐发现自己还是适合做技术,尤其是设计类的东西。在这里不是说做销售不好,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口才绝对一流,思维也还算敏捷,但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基础和实力,我根本不敢把自己的前途放在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上。残酷的生活告诉我,事是做出来的,而不是靠嘴说出来的,只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我读的是纯技术专业,但偏偏又不喜欢电力系统。在我看来这种老国企性质的系统跟官场没有什么区别,最起码它不是一个做事的地方,互相算计所花费的的时间和精力显然远比工作更多。我祖宗三代都是铁路系统出身,我父母也希望我能回铁路工作,或者去供电局,因为他们有足够的门路和关系能让我过得舒舒服服。但是现在铁路系统的情况怎么样我就不说了,我只能说对于这一切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我不适合在里面呆着,那只是个养老的地方。就我内心而言,无论如何我绝对不想看到连工作就业也要让父母去安排,即使他们完全有这个能力,做人是要靠自己的!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回去。我决定要走自己的路,就像当时老爸说的那样,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充满鲜花的平坦的大道,我完全能看到我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另外一条充满荆棘坎坷,连自己都不一定能看得到希望。可是我选择的是后者,义无反顾!最起码,我对得起我心,还有我那可笑却不容侵犯的尊严和骄傲!
      这么一来电厂和供电局我是不会去了,那我还能做什么呢?毕竟,我不想让自己的专业白读?
      对了,貌似空调好像可以的,最起码工程热力学、流体力学、传热学还有泵与风机不会白白扔掉,想当年这几门变态专业课我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唯一的分别是,我们专业是搞热的,而空调是搞冷的;一个侧重于设备,一个侧重于系统;,一个是卡诺循环,一个是逆卡诺循环。如果好好混的话应该不会太差。
      2002年年底我开始决定努力往暖通空调方向发展,总算搞清楚了暖通这两个字的含义:采暖、通风与空气调节。但是对于一个四级没过、证书没有还留过级的家伙来说,这几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这点相信地球人都知道,我也有自知之明,反正再大的打击也经历过了,咱还有的是耐心嘛!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疯狂的投简历,参加招聘会和等面试消息,然后去参加面试,被拒绝,接着再循环一遍。在我眼里被公司拒绝和被MM拒绝没啥分别,只不过一个没感情一个有感情而已,摔倒了再爬起来就行了,没啥大不了的。
      在N次被吃闭门羹的公司里,我牢牢地记住了松下、奥克斯,还有阿尔西这三个混蛋!
      松下是在招聘会上我投简历时大刺刺地来了这么一句:你们电力学院是中专吧。我再三强调我是本科生,他说:哦,大概是搞错了,中专里的大专班吧。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奥克斯就更狠。我去宁波参加招聘会的时候,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简历扔回来,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对不起,你的成绩太差,我们不会考虑。众目睽睽之下我简直无地自容。
      相比之下阿尔西则温柔多了,只是高傲的瞅了一眼,然后头扭向一边,一刹那间我分明看见他眼里尽是不屑和嘲笑。
      这一切深深地刺伤了我的自尊心,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记忆犹新。好吧,小样你们等着,最起码这辈子我决不会做你们的东西!
      2003年的非典对于全国人民来说是一场灾难,但对于我来说不全是,至少还是有两个好处:一是四级考不成了,以前考过的只要50分以上可以发学位证;二是在非典前最后一场公共招聘会上我终于应聘成功了一家小安装公司HF,在虹口足球场那里,职位是礼品销售。我当然不会去做卖水晶饰品这种无聊的事情,管它呢,先进去再说。果不其然,头实在受不了我无休无止的骚扰(我皮厚是出了名的),不得已答应我可以转做空调,先从最简单的干起。就这样,正式开始了我暖通民工的生涯~~~~~~~~~~~~~~~
      (那时候看到美的多联机,感觉肃然起敬。瞧那笔直的风管,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的冷媒管,多么高科技的玩意阿!现在想起来真是汗颜,我靠,多联机也算中央空调?他妈的这么简单的东西也配设计?哎~~~~~~~~~~~~)
      小公司工程部加起来就4个人。搬东西,画图纸,在工地上打杂,我几乎什么都要做。处处都要看别人脸色,谁都可以骂你,谁都可以指挥你干任何事。业主就更不用说了,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管是你对你错,先骂一顿再说。我啥都不是,整个一可怜虫。记得很清楚的,有天下着大雨,氮气没了,我叫了个货的去龙华气体公司拿,80公斤的瓶子,冒着倾盆大雨我把他扛上了车;星期五晚上下班我带着20多公斤的R22瓶子在新闸路口等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一辆公交车让我上,星期六一早天刚亮我一个人拿着编织袋扛上934路去人民广场挤地铁,那时候M8还没通,身边包括司机在内都是异样的目光。。。。。。有时候我都觉得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民工。工地上人不够的时候,自己拿手枪转去帮忙装风口,装机器,然后被老板大骂一顿。。。。。。
      那时候真的很穷,一个月1400,住在斜土路大木桥路,房租550,手机费最起码300,还有水电煤,吃饭还能剩多少钱?这是用脚趾头都能算出来的。因为肚子里没油水,结果越吃越想吃,每次买菜蔬菜最起码一斤,肉最起码三块钱的。当然,当时猪肉价格没现在这么变态,还算吃得起。我爱吃肯德鸡这种高热量垃圾食品的坏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为什么?不容易饿阿~~~~~~~~~~~当然,除了刚发工资的时候,其他绝大部分的时候我只能干瞪着大木桥路那个肯德鸡大门口发呆。没钱?你吃个屁!
      苦阿,就这点工资,月底最后几天穷得连面包都买不起。现在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刚出炉的大菠萝面包要4块8,我没钱,只能看着货架咽口水,那就等到第二天,3块6我还是买不起,到了第三天2块多了我才敢买~~~~~~最穷的时候3天只花7块8。到了现在每次路过面包店的时候我都会多看几眼大菠萝,真的是有感情阿~~~~~~公司里徐姐看我们可怜,不仅把家里的锅碗盆瓢拿出来支援我们,我们断顿的时候还不时的接济。我不知道她还记得我不,反正我是永远记得住的,在这里我真心祝福徐姐,好人一生平安。。。。。。
      大家不要笑我,这是真的。每天早出晚归,住在地板发霉的房间里,连自己都养不活。。。。。自己想想都觉得丢人。妈妈大包小包从家里跑来看我,是哭着回去的,她说我住的地方连提篮桥都不如。其实我家条件很好,只有我一个孩子。她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供电局我死都不愿意去,以我的专业和家里的关系,那真的是小意思,甚至连头都说,我做暖通纯粹是抢了暖通专业毕业生的饭碗~~~~~~~~~~~`   以我的性格我当然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包括父母在内。我这个人思想向来比较独立,下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我很清楚,像电力这种性质的系统受国家政策的影响太大,可以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以后的前途和道路不是你个人能够决定的,铁路这十几年来的兴衰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这个道理和父母大人没法说得通,在他们生活的那个环境下也许是永远无法理解的。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铁一般的事实才逼得他们不得不承认我当时的选择完全正确。所以当时我索性一句话都不说,既然沟通有问题那就懒得去费口舌解释,你爱咋地咋地,反正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继续我行我素。对我来说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正因如此,我特别鄙视那些毕业不好好努力只会靠父母的啃老族,还有37路起点站那些只会让父母给他们排队占位还不以为耻的所谓的小白领们,有手有脚还什么都要依赖父母,不觉得丢人么?可惜这在上海已经是一种风气了,无语~~~~~~~~`)
      现在想起来,我的第一份工作给了我莫大的帮助,不仅仅是施工经验现在画图时用得上,更重要的是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我的顶头上司陆总也许当时给我的待遇不怎么好,但我还是要真心感谢他,毕竟是他把我领进了这扇门,至今他的教诲仍铭记在心:做人要有良心。
      可能我是一个很卑微的人,生活给我的失败无处不在,从小到大让我一直活在自卑的阴影里。但是,我仍然有一颗骄傲的心,内心深处仍然渴望被承认,被他人尊敬。每次竣工验收设计院来人时,公司头和我们都是一脸媚笑去迎接,深深地刺伤了我的自尊心。设计院的家伙看上去并不比我大多少,大家都一样年轻,为什么他们能高高在上而我却要低头哈腰?他们能做到的事,我相信我也一样能做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确立了奋斗目标:一定要进设计院!不仅仅是为了更好的待遇,最重要的是要给自己争一口气!
      2004年2月因为待遇和环境问题我离开该安装公司,搬到杨浦区控江路。进入SD集团下属的ZP舒适家居系统有限公司作空调研发,月薪3300。
      这家公司规模不算小,空调只是其中一部分,每年集团总营业额据说有十几亿,但也有民营企业的一切通病:不重视研发,一切东西都是拿来主义。集团代理了好几个品牌,总部设在西康路,把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员工个个衣着得体,却把我们研发部赶到虹口的一间小破屋来,什么道理~~~~~~~~~~~~最搞笑的是,大部分人白天好像都不怎么忙活,快下班的时候却开始了加班加点,我就觉得奇怪,缺这点加班费么?我当时就很不习惯,白天把事情干完了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无端占用休息时间呢?想不通。这里唯一的优点就是同事和上司都是北方人,以青岛人居多,比较容易打交道,下了班可以一块去喝酒,同事之间关系相处很融洽。这点比上海人多的公司要强很多,至少在我呆过的公司里还无人出其右。
      研发部总监姓崔,据说以前是海尔的研发总监,不知道是真是假。给我的第一感觉是特严肃一人,也很敬业,面试就是他和另外一位主任工程师进行的。他做事情很有北方人的特点,雷厉风行,去现场解决问题也是亲历亲为,这点令人敬佩。当时我自我感觉做事情还是比较卖力的,不管是在同济大学和上海理工大学实验室里测试空调机组性能还是现场调试机器,我都没偷过懒,虽然出外勤工作也很辛苦,总好过在施工单位天天受气吧。
      但是,我分明感觉得到,他并不喜欢我。
      试用期满后总监把我炒了,理由是我看上去不像我说得这么用功、废话多,还有我水平不行。无语。他说我话多我承认,这是我性格里固有的缺点,无需隐瞒或者狡辨;基础水平不过关我也认了。但是单纯以这些个理由不要我,我真的没话好说。说实话,我对海尔感觉不好就那个时候开始的,重视广告和销售远胜过质量和技术,吹牛多干事少,浮夸和表面工作倒是一流。听他们说海尔三天能出一个新品种空调,想起来纯属扯蛋,换个PT阀换个过滤器也能算一个新型号,并以此为卖点到处吹牛;用着别人的压缩机还天天喊着自己创造出世界上第一台什么什么柔型调节螺杆机,自己居然也不脸红?还要做世界空调大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这样的企业没前途~~~~~~~~~~`
      这是我第一次被炒,印象极其深刻。卷起包裹滚蛋的时候我刚交完房租,身上只有600块钱,大家想想600快钱在上海能干什么???更加恶心的是,试用期最后一个月工资必须隔2个月才能发给我,说是要核算,让我怎么活???事实上两个月后我去领工资的时候只发了1700,至于总监大人承诺过的多发一个月工资补助生活更是子虚乌有。
      我的心情一片灰暗,曾经的无力感又一次袭来,难道我真的在上海没法立足下去吗?真的要弹尽粮绝灰溜溜滚回家吗?我难以想象父母的表情,真的不敢想。
就在这时,一位同校毕业的崇明女孩通过网络走进了我的生活,那时她是我网友也是校友,我们一见钟情很快生活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的专业一个发电一个供电,相得益彰,又是一个学校毕业,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我们肩并肩在一起,就像冬天里的两只小老鼠,互相取暖,互相依靠,熬过了这段最为艰难的岁月,现在她成为了我的妻子。这种窘迫的生活我们痛并快乐着,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她刚参加工作不久,工资也不高,但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会买我最爱吃的薯片和香蕉。当时我最大的理想是要是我一个月能赚一万块钱,我就每天买一包薯片,每天都去吃一顿肯德鸡,那个香阿,垂涎欲滴~~~~~~~~~~~~直到现在每次我去五角场沃尔玛时,基本上都会买一包得克萨斯烧烤味的乐事薯片,倒不仅仅当零食吃,很大程度上是缅怀曾经的那段患难岁月。
  还好,这次我的动作还算快,托面试经验丰富的福,半个月后,也就是2004年5月我应聘成功了香港大昌贸易行工程有限公司,开始做淮海路襄阳路的太平洋二期嘉华中心甲级写字楼项目。月薪3000,无三金无任何保险。这次比较有意思,名义上是大昌,实际上是一个挂靠的小公司而已。这是我第一次接触香港老板――伍先生,面试的时候他坐在那里不阴不阳的问了我几个比如你什么学校毕业的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然后就把我打发走了,这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但是当时的形势已经不允许我再这样耗下去,所以当人事打来电话时我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公司的地址在94路襄阳路起点站那里,离嘉华的工地很近,伍先生给我的任务是平时就做汤臣那里的别墅项目,要是有事就去嘉华帮忙。反正说白了就是两头跑,一边忙大昌的,一边忙他自己的。
总的来说上班的日子还是比较平淡的,早上7点出门,在隆昌路挤145去人民广场,再坐地铁到陕西南路百盛出来,晚上6点下班原路返回,一个礼拜干5天半。当然,说是说5天半,实际上跟6天也没啥分别。在嘉华工地上我第一次接触到大型楼宇的中央空调系统,还听说了很多新名词,比如全空气系统,内外区分区等等,这个项目是柏诚和王董国际做的,一点一滴无不渗透着香港人的思维理念,真的让我大开眼界。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要是我也能独立做一栋这样的大楼,那该有多好阿~~~~~~~~~~~
      与此同时,我和我老婆的同居生活很快引起了父母的高度重视,他们很难想象我从小接受传统教育长大居然也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我23岁才同居还算早么?那些十八九岁就敢生活在一起的大一少男少女们岂不是更加离经叛道?他们两个很快赶到上海来,美其名曰来看我,实际上来看谁还不知道呢。还好我老婆在家政和厨艺上表现不坏,总算是让他们安下心来。事实上在吃苦耐劳方面全上海市区的小姑娘都没法跟崇明的比,这点想不服都不行。父母这时候也总算是知道我铁了心要留下来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在上海买房子准备定居。
      我是个很要强的人,直到现在我始终认为我亏欠父母最大的地方就是房子,但是当时我确实毫无办法,以我的工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2004年9月,我们以全额付清的方式在杨浦区佳木斯路购得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户型,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家,正式结束了我在上海的漂泊生涯。
当然,买了房子以后并不意味着其他什么事都没有,首先最起码装修和清理就是需要时间的。我买的房子是全装的,偷偷懒就不用搞了,但是家具电器什么的都要买,得花大把的时间,,这和工作就有冲突了。我试探着向伍先生说明了一下这个问题,但是他脸色好像很难看。当时嘉华确实到了最紧张的关头,我也知道人手不够,可是好歹你也得让我把房子稍微搞一下阿,毕竟上海最大的就是房子。
      结果不出所料,伍先生没有同意我请假,他很不高兴。这时候我没辙了,考虑了一个礼拜后只能选择辞职走人。
      我花了一个多礼拜把房子搞定,接下来的当务之急就是重新找一份工作。但这个时候我不是太着急,毕竟有了房子以后我最起码定心了,我有着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慢慢来,毕竟有些东西是急不得的。这时,我第一次看到了曙光。
      2004年10月进入香港远东顾问工程师有限公司,月薪3300,交四金,有加班费。
      这次我是想清楚了,要想从施工公司直接进设计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是两种不同的工作和思维理念,对我来说难度之大不异于天方夜谭。但是我们可以变通一下嘛,尝试着先进顾问咨询公司再说,山不转水转,曲线救国嘛!我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去远东工作的。
      刚开始确实很忙,武汉和广州两个香格里拉一压下来,整个公司几乎忙得不可开交。我一进去的主要任务就是画轴测图和系统流程图,还有数不清的大样。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开始接触大型空调水系统的设计,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天天加班我也兴高采烈。其实从现在的眼光看,当时做的东西并无多少技术含量,大部分时间都是末端大样,而不是最核心的系统设计,我只是一个画图工而已。更重要的是―――我们暖通组的一个刚从东北院退休的老工程师―――不知道是我的原因还是她的原因,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冷淡,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敢得罪她。每次香港的高管朱先生让她好好带我时她总是敷衍过去。我想这大概就是外资企业的残酷,第一次领略到。
      搞技术的人都应该明白,刚出道时没有人带意味着什么?你的进步会慢的根蜗牛一样,光靠自己看书去理解很多时候根本行不通,连设计的门槛都没摸到,何来长进之说?不是说用功不行,没有指引的用功就象盲人摸象一样没有方向。更何况我还是跨专业,基础理论知识等同于零!
      把两个香格里拉项目搞完已经是年底了,事实上我已经处于半停工状态。我不知道大家体会过这种滋味没有:所有人都在忙活,就你一个人无所事事。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是多么的恐怖和难熬,我清楚的意识到离我滚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香港人绝无可能就这么无动于衷下去。于是,我开始四处找事做,四处问问题,但是她们的态度仍然是那么的冷淡,我的心彻底凉了。说实话我并不害怕失败,顶多就是拍拍屁股滚蛋,但是最让人恐惧的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哪天会滚蛋,就像大学考试时一样,你知道你会死,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这种感觉才是最难熬的。